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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说当代书法是“全能冠军” ——《中国美术报》专访刘洪彪

2020/4/2 10:30:56 人评论 信息来源:《中国美术报》第183期 书法 作者:管理员

为什么说当代书法是“全能冠军” ——《中国美术报》专访刘洪彪

为什么说当代书法是“全能冠军”?


【编者按】2019年底,全国第十二届书法篆刻展览的行书、草书作品在宝鸡展出。不少观者认为,此次展出的数百件作品,基本代表了当今行草书的最高水平。在同期举办的“全国第十二届书法篆刻展览论坛(宝鸡)”上,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、草书委员会主任刘洪彪作了“从十二届国展评审思考当代草书发展的相关问题”的主题发言,并指出当代草书的现状和问题。《中国美术报》特邀请刘洪彪先生从自身的学书经历出发,着眼于当代书坛现状和普遍存在的问题,以及当代书法是“全能冠军”的说法,做了一次专访,以期让今日书法朝健康、阳光的方向发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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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洪彪

中国美术报:您的书法道路并非一帆风顺,还曾在煤矿做过井下工人,您是如何与书法结缘的呢?

刘洪彪:我们“50后”是一个特殊群体。我初中毕业后面临两条路,一是上山下乡到农村去,一是留在煤矿做工。我是矿工子弟,于是15岁多一点就下井挖煤了,几乎还是童工。小学三年级时,学校里的一位语文老师给我们写范字,让我们临摹学写毛笔字。没过多久,我的毛笔字就在学校里被评为第3名,钢笔字是第1名,这给我埋下了一粒书法的种子。进入煤矿以后,每个单位都有黑板报、墙报,所以,我在井下没多久就被调到基层写写画画。又没过多久,被煤矿团委发现,把我调去当宣传干事。我那时常想,自己究竟适合做什么?想来想去,也只有写写画画这一点特长。可是,在煤矿搞宣传、出黑板报,混日子还行,但这里并没有书法名家,没有名山大川,更没有名胜古迹,连文房四宝都找不到像样的。煤矿职工与书法家的距离,实在太遥远了。所以,我决定离开这个地方,看看外面的世界,寻找机会。有什么途径呢?去当兵。

入伍之初的几年里,写字的条件其实比煤矿更差,驻地在深山老林里,见不到连队以外的任何人,那儿离县城200公里,离乡镇60多公里,身边只有从朋友那儿借来的半本《九成宫》字帖,以及并不舍得用的从家乡带来的几张宣纸,平时就找点废报纸临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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欧阳修春日词一首  刘洪彪·2019  

中国美术报:在这种环境下,您是否想到过放弃书法?

刘洪彪:没有想过要放弃,我就是这样一个一根筋的人。先是坚持在大通铺的床板上写字,后来找到一个放工具的五六平米的小屋子,房间太低,进去后只能坐着,我天天晚上窝在那儿。现在回想起来,并没有任何人要求我这样做,我对书法还真是有一种自律、一种信念。在连队,早晨6点起床,出操、上山施工、搞农副业生产、集体活动、轮岗……睡觉的时间就那么几个小时。我在连队是管道工,每天扛管子、锯管子、套丝、除锈、煨弯、刷漆。晚上熄灯后,全班战友呼呼大睡,只有我钻进小屋里看书写字。我给自己定目标,给自己下任务,在完成本职工作外,要把自己的初心坚持住,朝着既定目标走下去。


直到1978年底,我被调回部队机关,后又转为军官,负责文化艺术工作,名正言顺地有了写写画画的理由。但是依然很忙,作为当时所在的一个师级单位唯一的文化干事,要组织很多文体活动,我同时管着宣传队、篮球队、乒乓球队、田径队、足球队,要搞文艺演出、书画展览、体育比赛等等。所以,每天晚上,我的房间是营院里最后一个熄灯的。对此,我心里还曾有一点自豪感——这里我最用功。1986年,我被调到北京。刚到北京时,被安排管理一个基本处于停工状态的礼堂。经过9个月没日没夜的努力,礼堂大变样,不仅自负盈亏,还能发工资、奖金、福利了,而且账上还有纯利润16万。之后,我申请调回机关,继续做文化工作直到1993年。39岁时,我进入文艺创作室,成为驻京部队第一位专职书法创作员。在这之前,创作室只有文学家和画家。1994年,我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第一个个展,并制定了40岁后每10年做一个展览的规划。不可否认,我学书法的道路是曲折的,最初也是盲目的,但在盲目中没有放弃,在坚持中找到了明晰的方向!客观地说,我是一个“三无书法家”,一无家传,二无师授,三非科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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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行云   刘洪彪·2019 

中国美术报:从第十二届国展可以看出,目前“70后”“80后”已经占入展作者的高比例,而且已经有很多“90后”的身影,与这一代人相比,最大的感触有哪些?

刘洪彪:比较而言,生于上世纪50年代的我们,青年时期要为生活而奔忙,学习书法的路径是漫长、盲目的。弯路走得多,消耗的时间和精力也多,提升比较缓慢,甚至还会留下不好的习惯。我常说,“50后”的人喜欢书法的不少,但大部分人都是写大字报、写宣传板报的自由体。

现在,书协成立已有三四十年,进行了一系列书法方面植根传统、回归经典的引领,在这样的氛围里,今天的年轻人学习书法的方法是对的,收效是快的,对古人形和神的抓取比我们那代人自然要强、要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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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题友人山水画册诗一首  刘洪彪·2018

中国美术报:在您看来,今天的草书家有没有一些较为普遍存在的问题呢?

刘洪彪:从历史上看,只有真正的文人才能成为书法家。实际上书法家不仅是文人,更是领军性的人物,政治家、军事家、文学家、宗教领袖,这是有可能成为书法家的一个前提。现在,书法成为纯艺术后,这个时代书法家的训练方式、教育体系、创作氛围都不错,他们的技巧没问题,工具、材料的利用没问题。问题是这张看上去很漂亮的字里面内涵如何?文气如何?古人写字不是纯艺术,他是在实用中去谋求审美的高度,在功能性书写中,谋求字的矛盾、变化和艺术感染力,是实用为主、审美为辅的关系。当代书法成为一门艺术后,书家练技巧、练形式构成、练组合、思考墨色变化,完全变成了技术上的、设计性的东西。那么,书法作为一种文人的自然书写、文人书卷气,还有诗文的遣词造句、题跋行文的基本能力是缺乏的。

所以,虽然这几十年书法的提升、进步很快,发展势头猛,看到一代代人成长起来,非常欣慰,但是,令人担忧的是“重艺轻文”。中国书法跟其他艺术有本质区别,其他的艺术可以是工匠性、制作性的,可以三两个月完成一件,而书法是几分钟内完成。所以,书法家要修文心,要有见识、有思想,字里行间才会弥漫着文气雅气,否则就是俗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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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刘禹锡《乌衣巷》  刘洪彪·2017

中国美术报:前段时间,您的一句话——“其实我们在很多方面已经超过了古人!”在网络上引起广泛的讨论,甚至说您“口出狂言”,对此,您有什么看法?

刘洪彪:这里存在一些误解。其实质疑者只是抓住了我的一句话或一个词,对于前面和后面的内容,或许根本就不了解,想当然地揣度我的心思,继而断章取义地无限扩大。

我所说的“全能冠军”,道理很简单,全能运动员要兼具多个体育项目,每一项都有比较好的成绩,多项总和的第一名才是冠军。而单项冠军则主攻一项。对应书法界,纵向看,秦代的主流书体是小篆,那秦代是否可以比作篆书冠军?如果把中国书法史比作一场运动会,秦代是篆书冠军,汉代是隶书冠军,晋唐是楷书冠军,晋以后也可以说是行草书冠军。现在呢?我们可以篆不及秦、隶不及汉、楷不及晋唐……但是,三千多年书法的不同书体、不同风格、不同流派,可以在我们这一个时代同时呈现,我们这一代书法家可以写甲骨、写金文、写小篆、写简帛书、写隶书、写魏碑、写唐楷、写草书、写行书……可以同时呈现历史上所有的书体和流派,而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期都没有先例,这就是“全能冠军”。我们虽然单项不如古代,但我们却呈现了一个百花齐放的局面,这是当代书法的贡献。

之所以这样说,一是要提振一下我们当代书家的士气,让我们对书法的未来发展有信心,而不是一味地“今不如古”。泄气了还如何谈书法复兴、民族复兴。社会在发展,人类在进步,这是不可抗拒的潮流,这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,具体到书法,怎么就有疑义了呢?难道书法可以置于整个社会和人类的发展之外吗?其实,书法创作也有很多方面超过了古人。比如,今人对于书法的关注度、认知度和重视程度;再比如,古人认为书法只是小技,而我们却已经给它转变身份,让它融化在我们的血液之中,成为一门纯艺术,并有层层叠叠的书法管理机构、创作中心,有了普及的书法教育,有了频繁的展览活动,还有专业的报纸、刊物、网络、电视台……这是前所未有的!这些都远远超过古时,这是一方面。

第二方面,因为书法进入到艺术时代,进入到展厅时代,使得古人斋室伏案的小笔小字,转变为大幅巨制,指腕运动变成了全身运动,这也是对前人的一种超越。虽然有人认为写丈二高、十几米长的作品没什么用,是哗众取宠!但舞台艺术可以扩展到大型情景演出,美术可以做大型群雕、大型壁画,音乐可以搞大型交响乐、搞快闪演唱,舞蹈可以搞大型团体操、广场舞……这种现代社会文化艺术新的表达方式,它所产生的震撼力、感染力能让人留下深刻印象。而我们的书法为何就只能局限于小书斋、束之高阁、孤芳自赏呢?书法当然也可以开放地投向社会、投向生活,让广大民众感受书法的强大魅力和气场,我觉得这也是一种超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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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洪彪在全国第十二届书法篆刻展览论坛(宝鸡)上做主题发言

书法成为一门纯艺术后,作品要挂到殿堂里、挂在公共空间、挂在高大的墙面上,所以,与古人写字相比,动机不一样,目的不一样,方法也不一样。把一封信、一篇日记变成巨大的作品,就要讲究形式构成、外观美感,就要我们这一代人绞尽脑汁地借鉴其他艺术,来丰富当代书法的外在形象、外在美感,这也是进步。当然,还有更多的进步,比如说草书的社会认知度。古人草书只是打草稿、写日记,但是今天草书可以跟篆、隶、楷、行以同等身份出现,作为书法创作的一个独立表达方式,当今社会对草书的认知度和运用度远远超过古人。


还有,现在考古学、出版业、媒体的快速发展,使得我们在短时期内就可以看到古人一辈子也未必见得到的东西。


另外,为什么总有人认为当代的书法比古代、比历代都差呢?我们的书法理论界、学术界、批评界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,我认为是陷入了古今比较的三个误区:第一,把三千多年的书法史,跟我们这几十年对比;第二,把三千多年流传下来的百十个书法精英巨擘,跟我们千百万写字的人比;第三,拿古代连电都没有的慢文人生活,跟现在高速度、快节奏的快文人生活比。所以,用这种比较方式,显然不公平,没有可比性,得出的结论自然就是失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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